黑髮軍官在完成日課訓練後進到盥洗室裡沖了澡,腦袋上罩著毛巾裸著上半身走出來,跟蘇薊撞個正著。天啊大哥,你也看下路吧?你才是眼睛長哪去了。東暘反斥。戰爭還在繼續,出戰的軍人輪流著批次回到營區歇息,時間接近傍晚,槍聲與炮彈的轟隆巨響總算消停了些,蘇薊揉揉額角說,那煩人的聲音可終於停了。東暘叼著點燃的煙呼出口氣,停了也不會好睡些。別講這種掃興話嘛。蘇薊端了咖啡過來擱在桌上,他知道東暘每次總說不需要但還是會喝上幾口。對了,蘇薊。嗯?晚上有個麻煩的聚會,你跟我去。蘇薊擰眉哀聲:反正又是那群煩人老頭的酒會吧,我才不去。別擔心,東暘說,你醉個稀巴爛我也會扛你回來。說到底你的肝到底是用什麼做的啊,喝那麼多都不醉,肯定有鬼。黑髮男人挑挑眉,怎麼,想試探看看嗎?蘇薊立刻闔嘴,沒有,不用,不需要。那就定案啦,東暘笑笑,苦難同當。蘇薊摁著額角深嘆了口氣,看來自家長官是鐵了心要帶他去。最後他甩甩頭,再多想也無用,只能安分面對了。蘇薊讓自己緩下心,繼續點察備品的工作。夜晚,用過晚飯後東暘領著他走到深處的帳篷,黑髮男人才撩開屏布,裡頭的招呼聲就傳來:呦,東暘,你來啦。來來快坐⋯⋯哦,怎麼,今天還帶了個伴啊。東暘沒怎麼回應那熱情的招呼,只淺淺應聲:哦,帶了個玩具來給你們。中年的軍官笑了笑,說這話,彷彿我們會欺負他似的。東暘落座的同時拎來酒瓶,這傢伙酒量可沒我這麼好,我們是得上前線的,還請各位長官點到為止。其中一位年老的軍官則擺擺手說知道了,一面遞來酒瓶示意蘇薊提杯。啊,不好意思,長官。蘇薊一仰首就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。坐在一旁的東暘敲敲他腦袋,別喝太快,沒人催你。當作普通聚餐就行。蘇薊在心裡咋舌,這麼多高官面前能這樣態度隨便的只有你吧,是要我怎麼當成聚餐⋯⋯但他沒說出口,只拿起酒瓶替身旁的長官倒酒。長官問他的名,他挺直身板,說:蘇薊。蘇薊啊,長官摸了摸下巴,這是你第一次來吧?是,還請長官多指教。他答。東暘,忽地右手邊的男人被喚到名,東暘沒有應聲,只側首挑起一側眉,那人接著道:你覺得這場戰爭如何?蘇薊聞言一頓,心忖這什麼鬼問題,怎料東暘一派泰然的答:會贏。他說著把酒杯提到嘴邊,但死傷可觀吧。長官一笑帶過,這樣啊,會贏是吧,贏了就是對國家奉獻了。蘇薊擰眉,臉色不大好,他沒敢出言反駁,可東暘開口:各位長官別擔心,戰爭會贏的。他道,至於死傷⋯⋯橫豎也不是您各位上場,就別費心了。餐桌上靜了一陣,各個軍官都臉色尷尬,包括蘇薊,他在心裡狠狠揪了一大把,只有東暘神色悠然的喝著酒。不久後其中一長官乾笑幾聲,聽你這話說的,我們雖然在安全的後方,可還是擔下擬定作戰和指揮的重責啊。東暘微微莞爾,但蘇薊知道,那雙琥珀色的眉目裡沒有一絲笑意,他回,您說的是。接著拿起手裡的酒杯與對方碰杯。後來直到夜半這場酒局才終於落幕,蘇薊一如白天東暘所說的被扛著一側肩走出帳篷。你啊。蘇薊開口,嗯?東暘應聲。面對那群高官還真敢說。以前就是這樣了嗎?扛著他的黑髮男人笑笑,耐人尋味地答:誰知道呢。 蘇薊被扔上床後嘟嚷道:下次可別想再叫我去了。